不會有人比你更明白我：山本耀司與德國舞蹈家 Pina Bausch 的精神世界
改變舞蹈界的 Pina Bausch 與設計師山本耀司有什麼共通之處？
以女性服裝起家的設計師山本耀司，自出道以來以別樹一幟的風格見稱。山本設計的女裝基本以中性為主，而且以黑色為基底。討厭傳統女裝設計、特意顯露女性身材的他，設計的服裝極其量會露出背部。曾經多番被問到為什麼類型的女人做衣服。他一直都回答說，完美的女人並不存在。直至他遇上了德國舞蹈家 Pina Baus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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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 年出生於德國索林根的 Pina 自小就開始跳舞，作品大多以 dark expressionism 探討痛苦、恐懼與失落的情緒。作為新表現主義的舞者，她自小就強烈地感受到想要表演的慾望；不論身處任何情境，她總是熱切的想要表達一些什麼、宣洩一些什麼。不論是身體上、情緒上還是精神上的，她都想要將這一切放到觀眾面前。學習傳統芭蕾舞的她，越大就越發現普通的舞步並不能滿足她；她渴望用舞蹈更全面、更真實的表現自己。她想要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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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發現了 Tanztheater 。 Tanztheater （舞蹈劇場）是一種意象表現手法，讓舞者從芭蕾常規中解放，並自由地選擇表現的方式。她以此舞派為精神基礎，連續地創作了兩部歌劇《Iphigenie auf Tauris》和《Orpheus und Eurydice》，可是因為作品中缺乏傳統的舞蹈，越來越多舞者開始拒絕與她合作。「這根本不是舞蹈，」他們嘲道。在地上爬行也算是舞蹈嗎？可是 Pina 清楚知道，想到表達自己內心的世界，她不可能使用別人的動作，她需要找出適合自己的動作，並以最真實、最自我的一面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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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少的人願意與她合作，最後只剩下 4 個舞者、 5 個演員與 1 個歌手願意與她合作，根本不夠人排舞。 Pina 沒有因此而氣餒。沒有足夠的人表演，那就改變表演形式吧。她開始向舞者提出問題，並要求他們以動作來回答，而在這個交流當中，一支新舞蹈就形成了。雖然這支名為《He Takes Her By The Hand And Leads Her Into The Castle，The Others Follow》在首演後遭大眾批評，可是在這部舞蹈劇中， Pina 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作品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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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a 開始更積極把戲劇融入舞蹈當中。她渴望把人的個性與情感融入舞蹈當中，把這些看似醜陋的恐懼、慾望與願望，以優雅的身體語言表達出來，她彷彿在說：把一切真實的都搬到舞台上吧！把傷痛、憤怒、快樂、愛情，一切都放在舞台上。她的舞者不只能跳舞，他們可以唱歌；他們不一定要保持微笑，他們可以哭、也可以大笑。只要渴望跳舞的人，就能跳舞，什麼人都可以跳舞，他們不需要身材比例完美，不需要有高超的技巧，不需要年輕，也不需要成年。3 歲的孩子可以跳舞， 80 歲的奶奶也可以一同翩翩起舞。而她這個渴望追求真實的心，正與時裝設計師山本耀司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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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日本的山本耀司一開始只製作女裝。1981 年，山本首次在巴黎舉辦時裝秀，以一系列誇張又不對稱的女裝設計進入大眾的視線。這一系列的全黑服裝與標準的西方審美標準大相逕庭；它沒有色彩、也沒有強調身材曲線；它看起來毫不「精神」，更帶點頹廢。它們奔放、寬鬆，與傳統的女性形象大相逕庭；它們的「怪誕」，引起了當時社會關於傳統美、優雅和性別的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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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耀司討厭大部分的女人。未滿一歲時，山本的父親就在戰亂中喪失生命。母親富美為了養活家庭，開始學習縫製技，後在在歌舞技町開了「富美洋裝店」以裁縫的技能過活。童年都是看著母親為自己、為家庭而燃燒生命。拼命工作的山本，在此建立了理想的女性形象：他們必須獨立、堅強，為自己的生活拼命爭取自由。他們對人生充滿責任感，也從不為男人眼光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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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 Pina 的表演，山本耀司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繆思。他看到了身為人類的「真實」。山本曾經說過，完美是醜陋的。在人創造的事物中，他想要看見疤痕、失敗、失序以及扭曲。不喜歡「主流時尚」的他，總是在強調「做自己」。他相信跟著主流時尚趨勢走的人，會被潮流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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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a 的表演讓他感到非常震撼：在舞台上，他看到無止境的衝突，但這些衝突卻能相得益彰。不論是愛與孤寂、暴力與溫柔等理應互相衝突的個性與情緒，卻在 Pina 的作品中互相提攜，變成優雅又貼近人心的藝術。 他馬上就想要認識 Pina ：這個舞蹈家的創作理念，與他完全地相合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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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 Pina 問 山本：Yohji 我們一起做些什麼吧。當時因心理問題而開始學習空手道的山本一口答應，後來就促進了兩人於 1998 年在 Tanztheater Wuppertal Foundation 的 25 週年慶典上合作。表演中 Pina 與一眾舞者穿上 Yohji Yamamoto 的設計，在台起舞。而山本也因應邀請，在台上表演了一小段空手道。
山本說，那時候看著 Pina 穿他設計的黑色連身裙在台上中央走動的時候，她的舞蹈與輪廓是如此的完美地把身體和衣服的本質展現於世界面前。後來於 1990 年，山本更以她為本，設計了一整季的 Yohji Yamamoto 系列向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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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熱切地想要表達一切「看不見的東西」。他們渴望真實、渴望疤痕、渴望醜陋，因為一切的美，都長於不完美。而創作，源於打破常規，源於忠於自己；只有直接傾聽身體的心聲，才能毫無保留的表現自我。靈魂如此相近的兩人，後來都成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靈感啟發者；山本曾經說過，這輩子能夠真誠地令他感動的只有兩人，其中之一就是 Pina Bausch。而 Pina 在臨死前，也跟山本說道，我這輩子受了很多苦，但我很開心。
也許任何人都渴望找到懂自己的人。不限於另一半，更多的可能是明白你內心深處渴望表達什麼的人。而山本與 Pina，剛好就幸運地遇上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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